— 艾草猫窝 —

【酒茨】Empires fall

高考赌题,是和鱼鱼说好换题的广东卷:时代的宠儿,时代的弃儿。

过来喝酒。酒吞童子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一千两百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于是茨木童子凌空越过两座高层,坐到他身边,他们坐在天台的边缘,俯瞰着30层之下的喧嚣世界。
我们很久没这样喝酒了,我的挚友啊。你终于厌倦那些烦人的酒吧了吗?茨木童子说,喝空的空易拉罐被呼呼的夜风卷着,打在身边他脚边。
挚友明明比世界上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品酒师都懂酒,他抱怨,却总是坐在那些索然无味的酒吧里,看人类用不利索的手切冰,看他们笨拙的调酒,简直不如我的右手,挚友啊,那些劣质的酒水,究竟有什么乐趣?
酒吞童子扯开领带,让它随风飘荡而去,你在本大爷第一次去那狸猫的酒馆的时候就这么说过,茨木童子,他缓缓回忆起那时的天生白毛的小鬼头,一声嗤笑,结果你还是不懂酒。
那狸猫,你知道它现在在何处?酒吞又笑,它仍开着酒馆,从草棚木屋开到霓虹招牌,从布衣妇人到金发女郎,茨木童子啊,你可知道它为何要开这酒馆,为不归人?错了,酒馆里多的是不归人,它等的人早不会回来了。
本大爷同你饮酒,酒吞童子说,你记得我们取酒时隔壁桌的蠢货要去当掉他的武士刀,你记得我们饮酒时听到的蒸汽机轰鸣,你可记得我们放下酒杯时响起的枪声,你知道那座本大爷去了八十年的酒馆吗?它转眼间连着会酿酒的老板娘和二十几个酒坛子一起碎在地震里,你记得昨日我们饮酒,那杯壁粘一点深红色光,那个卷发调酒师多挤了四分之一滴柠檬,而他的手机上是一条分手短信,这酒就带了他的酸苦味,人类总是这样,推倒旧酒馆,建出新的酒馆,换着不同的酒,打出花里胡哨的浮沫,佐着一样的情仇,本大爷混迹此处,偶尔喝上一口,便是乐趣了。
本大爷真稀罕这些人类造物,他大笑着指给茨木看这花花绿绿的霓虹招牌,不过数千年,比山更高的楼,比大天狗飞的更快的机器玩具,比荒川更能统筹水流的玩意,云,雾,雨,雪,他们竟都可以操纵,太有趣了!茨木童子,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些毫无改变的人类,不断推倒又重铸出新的时代,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吗?
可我们的时代覆灭了,我的挚友。茨木童子沉下脸,吾梦想鬼的时代永不终结,吾梦想挚友永远在山巅上受百鬼跪拜,吾梦想人类的城池俱是血与火,他们逃窜他们恐惧,吾踩踏他们如践踏野草。
愚蠢,酒吞童子说,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,也不想茨木败坏他的好兴致,鬼王用一罐啤酒又一次堵住鬼将喋喋不休的嘴,你听。
月色正盛,不远处的夜空中传来翅膀拍打的轻响,大天狗哼一声掠过云层远去,一位从拍卖行下班的妙龄女子叹口气脱掉了高跟鞋,把它们卷进包里,然后钻进了画中,一只蓝色的蝴蝶落下,讲故事的美丽女人骑坐在灯杆上,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无声开合着嘴唇,猫咖的老板娘笑着转过身,影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多了两条尾巴,那一对黑白兄弟教出的徒弟们,仍然奔忙在收割灵魂的道路上,不过这次他们打了领带穿了西装,雾气一层一层裹住黑夜,织出蜃景,吐出万千在这个寻常世界的缝隙里蠕动的,鬼的影子。
一千两百年前同样的夜里,他们站在宫殿的顶端,月色正盛幻象浮起的时刻,茨木童子看到了酒吞童子飘荡的红发,他看到酒吞童子踏着一轮明月,踏着一座宫殿,踏着一座山,踏着这世间。
他看到百鬼浩浩荡荡,且行且匍匐,终拜倒于山脚,鬼王的名字如他的头发一般,烧遍了原野和群山。
而酒吞童子,只看到一把刃光美如月色的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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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06-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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