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 艾草猫窝 —

他搜集了一千条，一万条龙的影子，把它们画在自己的柱子，房梁，墙壁，和被子上。

他只有一双真正的龙的眼睛，可是他不给任何一条龙，只是收在匣子里。



龙在梦里看他，用那双美的惊人的眼睛。

“不要这样看着我，我给你安上眼睛的那一刻，我就不喜欢你了。”

“我也不在意你是否喜欢我。”龙的影子说，它是一条银色的龙，含着一颗莹莹的珠，为了说话它把珠子吐出来握在爪子里，时而左时而右的抛着玩耍，“我觉得我喜欢这个世界，我想去看看。”



“好吧。”他说，“和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龙一样，你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这个世界。”



“是这样的。”银色的龙说，“哎把眼睛压准一点，别偏了，往右两厘，哎准了，看不出你技术挺好的嘛？”它抖抖身子，从枕头上浮现出来，“这感觉真不错，我有点喜欢你了。”



他只是收了盒子，那是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，嵌了金丝镶了珍珠，一个装着龙眼睛的大的空空荡荡的盒子。
那个盒子有些大的过头了，龙的眼睛这样贵重的宝物应该被收纳，固定在更小，更妥帖的地方，而不是随意的扔在里面。

彷佛里面曾经堆满了同样的珍宝。



“我走了，”新生的龙转了转刚得到的眼睛，盯着他手里的那个匣子，“这个东西你还有用吗？”

“一个空盒子而已，想要就拿去吧。”他说。

“不，”龙说，“你把盒子打开，冲着你房梁上的第一千五百条龙的脑袋，对，那条红的，那是我小弟，对准了吗，等着我的礼物吧。”



说完它一摆身子，化作一条雾消失了。



当天晚上，匣子里多出一颗圆滚滚的夜明珠，光芒如昼，让他失眠了整整半宿。